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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回太原 ----忏悔启示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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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金钱都已无法成为忏悔的工具了，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作者手记
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来李春平这个名字一直都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成了我挥之不去的记忆，我一直都在想象着他的富有、他的孤寂，想象着他忏悔的样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登上了一辆大巴，开始了一个不知目的地的旅程（因为单位组织活动，只说是去山西平遥参观，我以为就是直奔平遥呢！呵呵），而直到终点我才发现，我竟来到了太原--一个我十年前呆过的地方！ 一 假如换了我陪伴一个美国老太太度过了十几年后再回来，还会有这样宁静的心情吗？ 熟悉的迎泽大街，熟悉的五一广场，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然而却整整十年过去了！  我不会忘记十年前我在这里战斗工作的情景，那时我刚刚调到现在的单位，就担负起一个综合业务系统的组织开发工作（后来这个项目获得了国家级的金融科技进步二等奖），整日在全国各地奔波，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事。也就是十年前的这个时候，我在回北京后的短暂时间里揣空谈了一次恋爱，由此就产生了我现在的家庭，后来又有了我的女儿。这些年来，虽然也有喜怒哀乐，虽然也有辛酸苦辣，但总体上说来，此番故地重游，毕竟还没有太多的失落和遗憾的感觉。 我又想到了李春平，假如换了我陪伴一个美国老太太度过了十几年后再回来，还会有这样宁静的心情吗？ 我在新浪上写的那篇《金钱 ? 爱情 ? 青春》的留言已经有人回复了。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  “别尽说一些大道理，当一个人面对巨大的诱惑时谁又能怎么样呢？？？？”“至少李春平可以将自己的经历，‘美、丑、真、善’呈现给我们。而阁下您，又有多少勇气，真城向你周围的人袒露你的美丽与丑陋呢？”这样的评论虽不多，但却都深刻、尖锐，不容回避。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别人？如果换了我，遇到这种情况，我会像李春平那样去做吗？ 答案是肯定的--我肯定不会这样做的！因为我了解我自己，我太在意自我了，在意自我价值的实现，在意社会价值的认同，这也就注定了我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呵呵。 其实，类似的经历我也曾遇到过，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只不过我遇到的她不是一个可以做妈妈了的好莱坞女影星，而是一个年龄比我还小的女孩。她的容貌肯定无法与女影星年轻时相比（尽管我不知这位影星到底是谁），但也绝不难看，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和生命的活力。相信站在女影星面前也毫不逊色，因为她年轻。年轻，就是资本。我不知道她的家产有多少，也不想知道，但北京西郊苹果园外那片诺大的厂房和别墅，都寓示了主人（他的舅舅和妈妈）身份的不一般。那时的她还在国外留学，她给我讲了很多有趣的经历，还让我看了她在世界各地旅游的照片：从埃及的金字塔到巴黎的埃佛尔铁塔，从日本的富士山到非洲的乞力马扎罗山……她向我表达和她一起出国的愿望。她的家人也表达出了对我的好感和认同，因为我娴熟的软件开发经验同样可以成为他们事业上的好帮手，我还把我的导师推荐给了他们作为技术顾问。 “梁行，我看刘小姐对你挺有意思的，你可以考虑考虑！”不明真相的导师也看出了些门道，笑着提醒我。他好象发现了新大陆，似乎比我还要兴奋。我笑而不答。 然而，这一切竟没有打动我。其实原因却很简单，也很单纯，因为我当时刚刚从众多应考者当中脱颖而出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现在的这个单位，引来羡慕的目光无数，优越感极强，就连原单位所长真诚的挽留都不为所动，我还不知深浅地给领导赋诗一首： 也是春暖万花开 稚嫩少年冰城来 匠师有意雕细木 浅根无缘铸雄材 天高不拦驹奔外 助我乘风显襟怀 乐伯勿惜驹何在 召之愤蹄听安排 还好，所长挺给我面子！服务费是必须要交的，这是规定，没有人可以破这个例。按理我是得交1万的（当时1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最后我只象征性地交了1千，有时还戏称我的这首破诗“卖”了9千呢！呵呵。 那时的感觉太好了，我觉得我靠自己能行。以前干得好，今后只要自己努力照样可以干得好。想挣钱我自己也能挣（其实我靠自己的技术已为单位创造了好多效益，可惜那钱都不属于我哦！呜呜。。呵呵。。），想出国，以后还有好多机会呢！再说国内这么多好的景色我还没看过，没看够呢！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太在意亲情了。我想如果我出国了，我以后见到亲人的机会就少了--这可是我无法忍受的啊！“父母在，子不远游”--这虽是封建时代的古训，但也体现了浓浓的人情味。所以当时毕业分配时，我连稍远一点的南方城市都没有考虑，而是选择了离家近一些的北京，直到今天也没有动过出国的念头。 “走遍了南北西东，也到过了许多名城，静静地想一想，我还是最爱我的北京！”李谷一的那首名歌似乎也在坚定着我的选择。 我的这些想法在常人看来也许根本不可思议，但当时我的的确确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没有丝毫的犹豫。现在我也在问自己，假如我当时要像李春平那样没有一技之长（当然了，李春平还是会拉手风琴的），假如我当时要是也像李春平那样被单位双开了、失去了经济来源还被劳改着，假如我当时要是像李春平那样面临着绝境并且事业、家庭生活都不顺利、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要是我没有考上现在的这个看似有诱惑力的单位的话，我还会那样“潇洒”、那样优越、那样挑剔、那样自我吗？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老婆打来了电话，告诉我在北京棋院举办的少儿围棋比赛中，女儿上午就三战三胜，提前获得了十级！她还告诉我，和铮铮一起比赛的其他几个孩子上午都输了，下午还得继续再比，而只有十盘中赢够三盘，才可以继续参加今后的段位比赛！她越说越兴奋，仿佛吃了蜜一样！ “好啊好啊！这是你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哦！”我一语双关，也同样兴奋得不得了。 事实上，我那时的选择并没有错！ 如果不是这样，我是不可能在姥姥弥留之际再见到她的，也不会让她带着我的款款深情无憾地离去的。 如果不是这个选择，我也不可能成为铮铮的父亲的--尽管我也可能成为许多个其他孩子的父亲的，但那其中肯定没有我的铮铮，我可能也不会发出“你照亮了我的天空”的由衷赞叹。 二 也许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也曾深深地忏悔过，我也曾试图用金钱忏悔过…… 如果不是那样的选择，我可能就会为我不再是北京人而遗憾的，因为这里毕竟留下了我的真爱……有人问我，你能告诉我李春平选择《忏悔无门》做为他自传书名所要表达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吗？我说，忏悔的目的是为了求得心情的慰际。内心的平静其实要远胜于物质上的满足和地位的显贵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忏悔无门，更是一种悲哀、一种无奈！ 也许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也曾深深地忏悔过，我也曾试图用金钱忏悔过，只不过我觉得我做到了。 那还是20年前，当我把我上大学后获得的第一个月的奖学金捐给母校的图书馆时，曾引起过怎样的轰动和反响。也许我的许多同学直到现在都无法理解我的这一举动，有敬佩的、有感动的，有不解的，肯定也会有轻视的。有人可能会想，像我这样考上名牌大学的都没有这样做，你考上那样一所破学校有什么好显摆的呀！就连学校方面，也总以我此举为感谢母校培养而宣传，并做为正面教材时时提及。诚然，母校的培养固然值得我感谢，可他们哪里知道，我所要表达的深层意思却是--忏悔！ 那时的25元钱，已足够我大半个月的伙食了，对于我这个单靠母亲一人供养才上得起学的人来说，也是笔不小的数字啦。但是，我想要这样做！ 高考之前，我背负了沉重的十字架，虽然是用药片顶着的，但我还是微笑着出现在考场上的。尽管我并没有倒在考场上，但结果也不仅仅是“失败”二字所能完全涵盖的。 高考之后，我依然没有挣脱精神上的枷锁，我始终觉得我愧对了所有人的期望，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母校了。当我听说母校在初升高的录取中最终收下了当时成绩并不突出的弟弟时，竟早已无地自容了！因为母校收下弟弟的理由简单得只有一句话：“哥哥不错，弟弟也错不了！” 我曾不止一次地想到过为什么活着，我曾不止一次地厌倦过这个世界，妈妈也曾告诫过我：“你的生命不是你自己的，你要好好活着！”可为什么要活着啊？活着，背负着沉重的精神桎梏，在自责和悔恨中度日，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儿子，你的来信收到了！我和姥姥商量后一致同意你的做法。你不是想获得心灵的安慰吗？那你就去做吧！钱是可以再挣的，但内心的平静也不是用钱就能买得来的！你的奖学金是你靠自己的勤奋和努力挣得的，你有权支配它！儿子，你能快乐才是我们最高兴的事情！”望着妈妈的来信，两行热泪流了下来，这无疑给了我巨大的支持。 “给学校的图书馆买几本书吧，让它们为同学们在知识的海洋中引渡吧，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我在给学校的信中是这样写的。听弟弟说，后来学校举行了一个隆重的赠书仪式，那些钱买了厚厚的一摞书，每本书的扉页上还都写下了“梁行同学赠书”的字样。后来，学校还给我们学校来了信了，系里也很感动，还要大力宣扬一下我的行为，系刊都已刻好了（那时还没有电子排版，都是手刻）。刻字的那位是我的同学，他告诉了我，于是我找到了辅导员，恳求他不要这样做。他说这样做不单单是要表扬我，更是要激励其他同学。我告诉他我不希望这样，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内心获得平静，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辅导员最终还是尊重了我的意见。 是的，忏悔过后我的内心平静了，心灵得到了安慰了！ 于是，久违的动力又开始生成了，并慢慢地凝聚着，它已能经受得住挫折的洗礼和时间的考验，期待着爆发的时刻……人生苦短，难免会有不如意。只要能让灵魂得到超脱，忏悔一下又有何妨？好在我只是以自己努力而获得的金钱就完成了自己的忏悔，可有些人却宁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想想现在的孩子们，动辄轻生、动辄跳楼，不免让人心生胆寒，他们以这种方式获得了解脱，却使他们的亲人从此背负上了永久的痛苦和伤害！他们是应该忏悔，在另一个世界里忏悔！ 三 当同样面队亲人的逝去时，我不知刘胡兰和石五则的家人，哪个会更加遗憾，哪个会更加心痛呢？ 活动在进行着……我们来到了平遥古城。 已有近三千年历史的平遥古城墙以它古老、雄伟的风姿屹立在晋中平原上。在平遥古城西大街上，有我国最早的专营“汇兑”的日升昌票号，曾以“天下第一号”、“汇通天下”闻名于世，其先进的经管理理念和方式，很值得我们学习。他的创始人雷履泰先生的塑像就呈供于正堂之上，在日升昌一百多年历史上先后的七任经理人当中，没有一位是与他有亲缘关系的人。他的后人已很难寻找，只听说过龙跃村雷家堡有个姓雷的木匠是他的第六代孙。 与此相反，位于祁县乔家堡村正中的乔家大院，则带有明显的家族色彩。  这座双“喜”字结构的雄伟壮观的建筑群体，凝聚了乔家几代人的心血，充分体现了我国清代民居建筑的独特风格，有着“皇家有故宫，民宅有乔家”的美誉。它的老祖宗乔贵发，据说是位苦孩子，自幼父母双亡，靠勤俭持家和聪明才智积攒下了家业，并泽及子孙。在乔家，关于乔贵发的介绍并不多，也没有图象资料记载，但如今“乔家大院”显赫的声名和涌动的参观人潮，不知能否让地下的乔老先生（不，应该是乔老祖宗）获得满足呢？ 在这些涌动的人潮当中，没有一位是乔家的后人，他们据说出国的出国，教书的教书，当官的当官，没有一位留下来守着这份豪产，倒是那些叫卖的小商小贩和喊得声嘶力竭的导游小姐更应感谢乔家带给他们的恩惠。也不知这到底是不是乔老先生的初衷呢？ “乔家能够延续200多年的历史，这要得益于他们严格的家教呀！听说他们都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 “我们的头儿就说了，女人是祸水，你们说有多可气呀！”一个女孩说完后，引得大家一片笑声。 “其实，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因女人而改变的，说女人改变了世界，其实这话不假。”我接着说道。 “就是嘛？有个叫李春平的……”那个女孩接着说道。 我不禁一惊：“怎么？你也知道李春平？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可是让我生出好多感慨啊，我已经写了好几篇和他有关的文字啦！” “啊？梁行，你不会是也期待着这种艳遇吧？我看你倒是已具备了这种条件了！嘿嘿。”女孩充满了好奇，她好象想透过我的墨镜，窥探出我内心深处的东西。 “呵呵，没有的啊！我写好了可以给你看的，看过你就知道了。不过我确实对人生产生了困惑，你说如果金钱都无法成为忏悔的工具了，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呢？” 大巴在颠簸中前行，路上泛起的尘土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有如黄色的硝烟，仿佛要把我们带入到那个战火纷飞的狰狞岁月中。一个多小时以后，我们就来到了文水县刘胡兰村南的刘胡兰纪念馆，开始了我们红色之旅的主题。  刘胡兰的年代已渐渐远离了，但刘胡兰的精神仍具有现实的意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就凋谢在了14岁的年龄上，“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这八个字似乎足以概括这个年轻生命的人生意义，“舍生取义，杀身成仁”的赞誉似乎也能让这个少女的人生更加完美，可这无数崇高的荣誉和赞叹又怎能抚慰亲人心头的伤痛呢？又有谁知道这其中又包含着怎样的无奈和遗憾呢？听说后来，刘胡兰的家人还给她结了门“鬼亲”，男方竟也是一同被杀害的一位烈士……刘胡兰以生命捍卫了尊严，那出卖灵魂的叛徒的下场又怎么样呢？我从纪念馆中看到了叛徒石五则被判处死刑的公告，时间是1963年，那年他也恰好63岁。从1947年到1963年，也就是说，石五则在靠出卖同志保全性命之后又活了整整的16年！ 16年啊，足可以使又一个刘胡兰式的伟大生命完成从诞生到成仁的整个过程了！而这16年当中活着的却不是这个年轻的生命，而却是另一颗丑陋的灵魂！ 不知石五则死时会不会忏悔，忏悔他以他那丑陋的灵魂替代了年轻而伟大的生命。 不知石五则死时会不会知足，知足他的出卖使他又获得了16年重生的机会。 石五则是可悲的，其实更是可怜的！他应该有生的权利，这是人的本能，只是他不该以牺牲别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那条性命。 一个是好死，死得光荣，死得壮烈，但死得年轻。 一个是赖活，活得可耻，活得猥琐，但却活得更长久。 而当同样面队亲人的逝去时，我不知刘胡兰和石五则的家人，哪个会更加遗憾，哪个会更加心痛呢？ 活动在继续着……我们来到了昔阳县的大寨。 大寨原本是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合作化后，社员们开山凿坡，修造梯田，使粮食亩产增长了7倍。毛主席号召“农业学大寨”运动，使大寨成为我国农业战线的光辉榜样，这个在特殊年代塑造的典型，早已成为了一个时代的标记，但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依然值得提倡。  我在虎头山上的陈永贵墓前驻足。 永贵大叔是个好同志，他头扎白头巾，坐在主席台上的憨态笑容依然存留在我的记忆中，尤其是他脸上那刀凿斧刻般的皱纹。永贵大叔离开我们已经有20年了，即使活到现在也才不过92岁呀！我想如果他要是一直都还生活在大寨他那间那个冬暖夏凉的窑洞里，他脸上的皱纹也许会更多，但我敢肯定他一定会活得更久、更开心一些的。可他偏偏却住在了北京，住在了木樨地长安街边上的那栋部长楼里。也许他并不情愿过那样生活，也许他并不习惯也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但他却又不得不那样的生活--这就是悲剧诞生的根源！ 人应该好好地活着，应该按自己应该的方式活着，应该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人也不能光为别人而活着啊！ 我想木樨地部长楼里的那套房间他的后人也一定不会住的，因为他在北京的那个小儿子如今早已是早已个房地产商了，而那套房间也明显太落伍了。永贵大叔的墓地有点仿照中山陵的样式建造，永贵大叔说他在那个地方能够看得见北京，可导游却告诉我们说，那个地方其实是看不见北京的！ 两天的参观结束了，我们又踏上了返京的旅程。 大巴在京石公路上飞行，有些人早已困倦地睡去了，有些人还在饶有兴致地玩着“杀人”游戏，我仍坐在车厢的后排，还是无法睡去。不知怎的，我还在想着李春平，想着他的忏悔…… 2006年6月17日-19日 太原、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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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行 发表于2006.08.11 打印本页 关闭窗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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